第122章 霸道占有欲

慢慢亮起来的天光, 逐渐驱散了笼罩城市的黑夜。

昏暗而又寂静的病房里,天亮所带来的光线和声响慢慢地渗透进来,唤醒了沉睡在病床前的贺洲。

贺洲眼皮下的眼珠子微微动了一下,就蓦然睁开了眼, 第一反应是侧首看向病**的关雎。

见他还好好地躺在**, 松了口气, 然后起身下床去查看关雎的状况、熟练地给他换点滴以及检查所有的机器都正常之后,再去卫生间解手洗漱。

完了之后就端了一盆温热的水出来,打湿了毛巾给还在昏迷中的关雎擦脸擦手擦洗全身和更换衣服, “知道你爱干净, 这么多天不洗澡一定很难受吧?那你快点醒来、快点好起来。”

贺洲化身话痨,边给关雎擦洗边絮絮叨叨地跟他说话, 一会说他身上太瘦,等他好了要带他去训练把身体练强壮些;一会说这快过年了, 大家都在准备热热闹闹地过大年,让他怎么着也得赶在除夕前醒来好一起过年;一会又捡些能说的案情给他说现在的进展和情况……

声音低低沉沉的,带着特有的耐心和温柔, 是最近这个病房里每天拉开序幕的前章。

因为关雎受伤太重,不太能搬动, 贺洲给他擦洗时的抬手抬脚, 都得非常轻柔地小心翼翼。

所以等贺洲给关雎擦洗完换好干净的衣服,都已经是大半个小时后了。

明明不是什么重活,贺洲却累得满头大汗。

擦了擦汗,把关雎擦洗过的水端去卫生间倒掉, 贺洲再洗了把脸清洁干净自己, 才坐回病床前, 用自己温暖干燥的大手捧起关雎的手捂了捂, “你手怎么这么凉?是冷吗?”

室内一直保持着25℃的恒温,按理说不冷才对,可关雎的手一直偏显低温。

其实不止是手,关雎自从车祸昏迷到现在,全身上下都呈现一种不正常的冰凉,就好像上次在丁家村睡过去时的温度一样。

贺洲就此问过医生,医生虽然也觉得疑惑,但没查出问题和原因,就猜测大概是关雎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说是这样应该比较低耗能。

可贺洲还是不太放心,没事就捂着他的手给他搓搓揉揉,要么就用温热的水给他擦擦身,尽量给他保持着正常的体温。

要不然这种好似人死身凉的情况,总给他一种恐慌感,尤其是关雎一直醒不过来。虽然医生解释过他暂时醒不过来是脑部受到了重创、压迫了神经,跟低温没有关系。

但贺洲还是希望关雎能更像个正常人,所以就捧着他的手捂了捂,呵了呵热气,再用嘴唇贴了贴他那冰凉的手背,直到把他的手给暖过来之后,才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出指甲剪,把他的手给小心地拿起来,“你这指甲长了,得剪剪。”

然后就坐在病床前,耐心地把关雎十个手指的指甲都剪得干干净净,再用热毛巾擦了擦,看着那圆润可爱的干净手指,才满意地笑笑,“好了,以后不要留长指甲,这样看着多清爽。”

语气轻松愉快的,就好像关雎能回应他一般。

贺洲静静地端详了并没有任何反应的关雎一会,然后微微俯身过去温柔揉了揉他的头发,“性格像个刺头,头发却软得不行。”

说着注意到他头发都有些长了,故意笑着威胁道,“你再不醒来,我把你头发也剪了,剪个最难看的发型。”

然后声音低了低,“所以,早点醒来、早点告诉我你没事,以后你再怎么样犯懒赖床都可以。”

就这般,像每天早上一样,贺洲低低絮絮地跟关雎说了会话,直到窗外的天光大亮,才把一直暖在他手心里的关雎手给放回被窝里,起身道,“好了,我去上班了。你要是醒了,记得给我打电话。”

然后转身欲走时顿了顿,似乎犹豫忐忑了会,还是俯身下去在关雎的额头上亲了亲,“等你醒来了,你把我们以前的事都告诉我好吗?”

经过这次,贺洲真的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做「明天和意外,永远不知道哪个会先来」。

要不是这次关雎命大撑了过来,他们也许就在「误会」中「错过」了。

所以,他不想再这么耽搁下去。他们应该尽快敞开胸怀、冰释前嫌,珍惜以后能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关雎没有回应。

贺洲自然也没奢望还在昏迷中的他能回应,给他理了理被子,再次检查了一遍输液等各种仪器,确定没问题之后就走到门口打开门准备去上班——

却不料,门一打开就看见背着孩子+两娃娃早已成为医院独特一景的管家不声不响地站在门口。

看反应迟钝的样子,好像时间还不短。

贺洲顿时有些没由来的尴尬和窘迫,“管、管家,什么来的?怎么不敲门?”

其实管家也有点窘迫,大概是良民碰到警察问话时的条件反射,非常老实地回答,“有、有一会了。”

不是他想在门外偷看偷听的,是两位先生——确切来说,是大先生关跃非要「暗中观察」一番,看看自己的儿子有没有被人给「虐待」。

然后呢,就看到自家小白菜被猪拱(亲)了,关跃顿时就暴跳而起,要撸袖子进去干架,还是被雎飞给死死地拉住了才没在人前暴露。

不然,能吓死个人。

听说管家来了有一会了,贺洲就有了种莫名的心虚,点了点头,让开位置,“进来吧。”

然后给管家大概说了下关雎的昨晚情况,说完还不忘每天临走前都会有的交代,“他若是醒了,请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通知我。”

自从关雎脱离危险期转入普通病房之后,晚上的陪房又被贺洲抢了去,管家就带着孩子和两「娃娃」回了关家老宅住。

因为孩子不知是住不惯酒店还是跑多了医院,上吐下泻的,吓得管家赶紧带人回家住了。

但每天一大清早吃了饭,一家人就浩浩****地来医院陪关雎,晚上等贺洲过来再换班回家。

虽然也请了护工,可白天管家还要带着个离不得人的孩子,关雎若有什么事,放不下孩子的管家肯定帮不上多大的忙,这时候就需要护工搭把手。

但一天24小时没有时时刻刻在自己人的眼皮子底下看着,别说管家不放心,就是贺洲也不放心,怕外人照顾不够尽心。

虽然,管家到现在还有点没闹明白这个贺警官啥时候成了他家的「自己人」了,以前也没听少爷提起过这位「至交好友」啊!

所以对于贺洲每天都要交代的话管家顿了一下,才点头道,“好的。”

毕竟人家帮忙照顾他家少爷也算是尽心尽力,少爷醒了,是该通知下人家。

贺洲这才放心离去。

待管家关上门没外人了,关跃就立马从布兜里跳出来,麻利且熟练地爬上关雎病床的床头,给他轻轻地擦了擦额头,“那野小子居然敢趁人之危!看我回头不收拾他!”

雎飞则是第一时间去看了看连着关雎的各仪器上的数据,以及昨晚的病房记录,“你是不是用词不当?什么叫做趁人之危?”

“我说错了吗?”关跃不服,“那小子不就是趁儿子昏睡无知觉的时候耍流氓嘛!这就是趁人之危!有本事让他在儿子醒着的时候试试,看看小雎不送他一对熊猫眼、再给他一个过肩摔。”

雎飞看数据记录都正常稳定就放心地搁下,然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这是在怂恿人家表白吗?不是让你别瞎插手?”

“没有哇!”关跃倍感冤枉,“我就是看不惯他趁人不在就对小雎亲亲又摸摸,占尽小雎便宜!”

刚在门口他可都看清楚了,那小子可是一直拉着他儿子的手没放。

对于这一点,其实雎飞也有点不太乐意,要是儿子跟贺洲是正经的对象关系,那两人亲密点倒没什么。

但关键就是,小雎没有承认过他们俩有过那层关系啊!

而那个贺警官看着也不像是个会趁人之危就占人便宜的小人,可他跟小雎亲近起来为什么那么自然以及理所当然呢?搞得好像小雎就是他男朋友一样。

尤其是,小雎每天的卫生清理擦洗都是贺警官亲自来的,他都不让护工插手,总给人一种他不让别人碰关雎丝毫的霸道占有欲。

雎飞隐隐觉得有些不妥,要是儿子对这个贺警官完全没想法,那这个看着就很不好惹的贺警官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来吧?

可他和丈夫现在这副「小人」样子又不好出面阻止贺洲对儿子的亲近行为,管家似乎也没多大立场说,这倒是让人挺愁的。

雎飞蹙眉想了想,转眼跟管家道,“葛叔,要不回头你委婉地提醒一下贺警官?”

一大清早地赶过来,其实孩子还没有睡醒,管家刚把孩子给安顿睡在沙发**,闻言直起身来点点头,“好。”

不知道为什么,其实他有点怵那个贺警官,总觉得他凶巴巴的不好说话。

关跃却说,“这事儿还需要小雎自己来处理才管用。”

说着坐在关雎枕边的他就轻轻地拍了拍关雎的头,“臭小子你听到没,你再不醒来你豆腐都要被人给吃没了!”

雎飞拿起一旁的水果剥皮,准备给孩子做水果糊糊等一会他醒来好吃,“也不知道小雎到底怎么回事,竟然这么久都不醒来。”

其实关雎出事之前,倒是飞快地给他们发了个语音,说他要去搞事坑人,他不会有事,让他们俩不要担心。

而他们夫夫俩也知道儿子也是鬼魂的事,知道他应该不可能再「死」一次,所以当初听说儿子出了车祸,倒也没那么惊慌害怕。

但看着他车祸这么严重,还昏迷了好几日都不醒,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

所以关跃轻轻揉了一把关雎的头,“听到没臭小子?没事的话就赶紧醒来,别让你爸担心!”

知道儿子不会有回应,说完这句话的关跃就转首准备跟雎飞唠嗑别的家常,却没料到身边突然传来了一句,“那爹你就不担心吗?”

关跃猛地回头,看到正醒过来的关雎冲他笑盈盈,顿时一巴掌呼过去,“我靠!你啥时候醒的?!吓我一跳!”

关雎立即夸张地「嗷」了一声,“爸!爹又打我!”

“小雎醒了?!”也被惊得一喜的雎飞赶紧搁下正在削的水果,不顾形象地爬上病床,没好气地一把推开关跃,“你走开!手下没轻没重的,儿子还伤着呢!”

然后温柔又急切地问关雎,“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对了,叫医生!让医生赶紧过来检查看看!”

说着就赶紧去按床头的紧急医铃。

“屁!”被推了个趔趄的关跃赶紧揪住枕头才没摔下去,满是委屈地解释,“我根本就没用力好吗?”

儿子重伤昏迷他哪敢舍得用力,他又不是棒椎,“再说我这么小小的手能打痛他哪里?而且我还是拍他好好的地方!”

说着,就看到关雎趁雎飞去按紧急医铃看不见,冲他得意又挑衅地笑着挑眉,顿时就指着关雎跟老婆叫屈道,“你看你看!这小子根本就是装的!”

“装什么装?!”按完紧急医铃的雎飞立马就催关跃和他一起下去,“下去下去,医生马上就过来了,去沙发上装死去!”

正好这会刚去外间烧水的管家走进来,看到关雎正笑盈盈地看着他大爹小爸闹腾,顿时惊喜地眼睛一亮,“少爷醒了?!”

说着第一反应也是要按医铃让医生过来检查,却听见已经拽着关跃在沙发上坐好装死姿势的雎飞说,“我已经按过了,葛叔你去门口看看医生来了没?没了就再催催。”

“欸!好好好!”管家高兴得赶紧搁下热水壶转身就要去,但又想起什么停下来问,“那个,要不要通知一下贺警官?”

毕竟,贺警官每天跟他「交接班」的时候都要叮嘱上那么一句,他想不记得也难。

但雎飞和关跃却异口同声地一致反对,“先不要!”

关雎顿时笑盈盈地看过去,“干嘛呀你们俩?难道你们也认识贺警官?还跟他有矛盾?怎么反应这么大?”

也不知道贺洲怎么招了两位父亲的嫌了,大概是他那张不像好人的脸?还是他发生车祸了,贺洲还是那副不近人情的公事公办模样来问东问西做调查惹的两位父亲反感了?

关跃张口刚要说贺洲趁他睡着占他便宜的事,就被雎飞见势不对一把捂住了嘴,“那倒没有,只是人家那么忙,又是个外人,咱们这事不好第一时间就麻烦人家吧?”

说着赶紧岔开话题道,“你先做检查吧,检查过后咱们再说。”

关雎看了眼被捂住嘴「唔唔唔」的大爹,狐疑地看了看他小爸,倒也没追根究底,但还是冲管家道,“还是通知一下贺警官吧,我有急事儿跟他说。”

管家看了看关雎,又看了看两位先生,有点拿不定主意。

雎飞见此问关雎,“什么急事儿,需要你一醒来就要跟对方说?”

关雎沉吟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我这车祸不是简单的交通事故,是有人对我蓄意谋杀。”

“什么?!”关跃惊怒得一蹦而起,刚要问是谁,可这时正站在门口的管家看到走廊尽头有好几个医护人员正急匆匆地赶过来,就赶紧提醒,“医生过来了。”

也正想问是怎么回事的雎飞只得把关跃拽回去装死一动不动,好让医生给儿子做检查先。

而管家则去一旁打电话通知贺洲。

所以刚到特安局不久的贺洲一听说关雎醒来了,惊喜得立马又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到时医生刚做完检查离开,一路跑来的贺洲气息都有些喘地推门而入,正好跟抬眼看过来的关雎默契地相视一笑,“醒了?”

“嗯。”关雎微微点点头,不着痕迹地低头看了眼在贺洲进来的瞬间,立马躲进他被窝里的大爹小爸,嘴角无意识地翘了翘。

贺洲进来先跟正在喂孩子辅食的管家打了声招呼,再走到关雎的病床前坐下,然后就看到他被窝里的两个「娃娃」,顿时失笑,“我还以为这两娃娃是孩子的玩具来着,没想到是你的。”

关雎顿时:“……”

这话说得他好像是没断奶的娃娃一样,毕竟这俩「娃娃」可是他大爹小爸的形象,孩子自然不需要两位爷爷,倒是像他离不开两位爸爸。

贺洲看他窘迫住的呆样,心情很好地低笑了一声,抬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体温倒是正常了些,让医生过来检查过了吗?”

“嗯。”关雎微微点头,“医生刚走不久你就来了。”

“那医生怎么说?”贺洲闻言立马问,“还有没有哪里有问题?后续又怎么治疗?你这……”

“等一下!”关雎打断他,“这个先不急,回头再讨论。我且问你,那个肇事司机怎么样了?命保住了吧?”

在一旁给孩子喂饭的管家见关雎醒来的第一件事、把贺洲急吼吼叫回来要问的急事儿就是这个,立马就忍不住说道,“少爷,那人闯红灯把你撞成这样,你还关心他的死活?!你也太好心了吧?!”

关雎:“……”

他是关心这个吗?他是关心那个肇事司机有没有被抓住?有没有被灭口?有没有被查出什么问题?

因为只有把他那个牵线头的人给咬住了,才能揪出幕后的真正凶手,关雎才能理直气壮地开始坑人。

贺洲倒是非常心领神会他的意思,微微点头道,“人控制住了,身份背景也调查清楚了。”

然后神色有些微妙地问,“你猜猜他是谁?”

关雎还记得两车即将相撞的瞬间,他看见的那大卡车司机是一张陌生人的脸,微微摇头道,“我不认识,大概随便一颗棋子、一个刽子手?”

贺洲却沉声怒气地道,“是真正的油罐车司机。”

展开全部内容
友情链接